历代人们评价管仲和晏婴这两位齐国贤相的时候,大多都认为晏婴是廉洁的,而管仲却是奢侈的。孔子在评价管仲时曾说:“管氏有三归,官事不摄,焉得检?!”“邦君树塞门,管氏亦树塞门;邦君为两君之好,有反坫,管氏亦有反坫。管氏而知礼,孰不知礼?!”(《论语·八面玲珑佾》)认为管仲的生活富裕,摆的规格比大夫高,接近于邦君。
管仲在最初被齐桓公任以国政时,曾向齐桓公提过几个条件,一曰“贱不能临贵”,桓公任他为上卿;二曰“贫不能使富”,桓公又赏赐给他齐国市租;三曰“疏不能治近”,桓又立他为仲父。看起来,管仲对权势富贵真是够贪婪的了。其实,管仲这样做并不是为了自己,而是从治理齐国的大局而提出来的。
西汉末刘向曾说;有一次,桓管征求大夫们的意见,拥护的站左边,反对的站右边,有一位不左不右的,站在中间说:“内政委焉,外事断焉,驱民而归之。”意思是权力示免太大了,于是管仲筑三归之台,以自伤于民。大体意思是,“我的地位太高了,我的权力太大了,我的收入太优厚了,我要时时向人民榫。”
可见管仲自己对此也是心中不安的。引起人们对管仲争议的,还因为《管子·侈糜》篇中要求人们“尝至味而,罢至乐而,雕卵然后渝之,雕撩然后爨之。”就是要吃那些味道最好的食物,要欣赏那些韵律特别动听的音乐,蛋类要先在上面画上图画再煮了吃,林柴要先雕刻成美丽的艺术品再烧,奢侈浪费到这种程度,真是骇人听闻。
其实对《管子》鼓动、提倡的值得你应作具体而辩证的分析,因为它这种“奢侈”观,即“消费观”是辩证的。
首先,《管子》提倡消旨、奢侈,是为了“从人欲”。《管子》认为,“衣食之于人也,不可一日违也。”(《管子·侈靡》)“饮食者也,侈乐者也;民之所愿也。”(同上)“政之所兴,在顺民心;政之所废,在逆民心。”(《管子·牧民》)为政者只有顺遂了民心,把老百姓的衣食住行、侈乐富贵常记心上,并予以满足,政令才能实行,国家才能治理。认为统治者应懂民心,顺民情。“民恶优劳,我佚乐之,民恶贫贱,我富贵之……能佚乐之,则民为之忧劳,能富贵之,则民为之贫贱。”(《管子·牧民》)
“夫民心得其所欲,然后听上;听上,然后政可为善也。”(《管子·侈靡》)老百姓没有衣穿,没有饭吃,“衣皮而冠角,食野草,饮野水”(同上),欲望得不到满足,就不会关心政治,不会顾及国家。“仓廪实则知礼节,衣食足则知荣辱。”(《管子·牧民》)老百姓丰衣足食,才能把君国大事放在心上,听从政令,为国效力。由此可见,《管妇》存天理、尽人欲的思想实在比后代儒家要“灭人欲”的思想高明得多。
其次,《管子》并不是一般地提倡奢侈,对百姓和富者一律对待,而是有所区别的。对一般百姓来讲,国家要设法开辟土地,让他们有维持生活的酱。然后再“省刑罚、薄税敛”,老百姓就可以富了。而对那些富裕的,要促使他们放散资财。“巨瘗窨,所以使民也;美垄墓,所以使文萌也;巨棺椁所以起木工也;多衣衾,所以起女工也。犹不尽,故有次浮也,有差樊,有瘗藏。作此相食,然后民相利。”这就是“富者磨之,贫者为之”(《管子·侈靡》)的方法。让富者雇佣许多人为其修建坟墓、棺椁、以及准备大量的随葬品,耗费大量的资财用以交付工钱,这样老百姓就有活干,有饭吃了。还要让“积者立余食而侈,美车马而驰,多酒醴而靡”(同上),而车、马、酒,都要靠老百姓生产出来,这也是使富者放散资财而利于百姓的办法。
第三,《管子》也不是一味地鼓励富贵,提倡奢侈的,认为侈、俭都应有一定限度。《管子z》经常告诫人们“慎贵”、“慎民”、“慎富”(《管子·枢言》),而且把“欲”列为失败的四大因素之一。“喜也者、怒也者、恶也者、欲也者,天下之败也,而贤者寡之”(同上)。它把“不侈泰,不纵欲”看作“正天下之本”的因素,“若天地虽大而不并兼,不攘夺;人虽从,不缓怠,不傲下;国虽富,不侈泰,不纵欲;……此正天下之本而霸王之主也。”(《管子·重令》)它还告诫君主“慎富不可使,甚贫不知耻”(《管子·侈靡》),要人们保持在富而不甚,贫而不馁,“知礼节”、“知荣辱”,既能为国有所,又不犯上作乱的水平上。它认为,如果不明白侈和俭的辩证关系,就会有损于国家。“主上无积而宫室美,氓家无积而衣服修,乘车者饰观望,步行者杂文采,本资少而末用多者,侈国之俗也。国侈则多费,用费则民贫,民贫则奸知生,奸智生则邪巧作。故奸邪之所生,生于匮不足;匮不足之所生,生于侈;侈之所生,生于无度。故曰,审度量,节衣服,俭财用,禁侈泰,为国之急也。”(《管子·八观》)不仅分析了没有限度的消费是产生奢侈的根本原因,而且分析了由于奢侈而产生的严重后果,令人信服地指出了审慎处理度量标准,节约衣服,俭省财政开支、严禁奢侈浪费是治国的当务之急。
第四,在一定条件下,《管子》又是鼓励奢侈,即提倡高消费的。认为,鼓励奢侈,提倡消费,在一定条件下,除具有啬就业,解散财利,避免财利过于集中两个作用外,还有别外三方面的重要作用。一是赈救荒灾。“若岁凶旱水*,民失其本,则修宫室台榭,以前无狗后无彘者为庸,故修宫室台榭,非丽其乐也,以平国策也。”(《管子·乘马数》)在历代赈济策略中,这是一个难以被人理解的做法。此做法有一个前提,就是国家或官府在灾荒年代尚具有充足的积蓄。二是刺激生产。“令诸侯之子将委质者,皆以双琥之皮,卿大夫豹饰,列大夫豹*,大夫散其邑杰与其财物,以市虎豹之皮,故山林之人,刺其猛兽,若从亲戚之仇,……此尧舜之数也。”(《管子·揆度》)三是“不侈,本市不得立。”《管子》正确认识到消费是交换的前提,制约着交换;“市也者,劝也。劝者,所以善本事,而末事起,不侈,本市不得立”。(《管子·侈靡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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